良久,刚饮过半的易拉罐再次回到祝宵的手侧,冰凉的易拉罐在他的手中被攥得干瘪扭曲,在这场烟雾缭绕浩大的烟火气中迸发出狰狞声响,扭曲干瘪的瓶身、狰狞的声响、暴起的青筋脉络都好似有意料之中的风雨欲来之势。
背后狠戾恶毒的污蔑依旧未停止半分,如同赤红双眸的冷血残暴的难缠饿狼再进行再一次的绞杀。
“怎么不说话?少爷现在可是矜贵,你他妈半天嘴里都蹦不出个屁是吧!我是没想到现在没妈教养的孩子—”
尾音还未断,不远处缭绕袅袅烟雾被横断一截,断生而飘,那人只听耳边忽擦过一阵呼啸有力的风,转眼间一条修长有力的腿狠戾地踹中那人的腰腹—一脚矫健,狠戾又粗重。
恶意挑衅的人受着这实打实的一踹,急速后退,一个踉跄,直接嘶嘶抽气,捂着正中靶心的腰腹,身躯泄力,直接跌坐于地。
“祝宵,我草.你妈!!”
愤恨的咒骂声不绝于耳,方才恶意暴力的莫须有控诉还未成章,便已扼杀至摇篮。
祝宵笔直站立于那人狼狈身前,后又微躬身,修长分明的手虚搭于膝盖处,腿踏于那人身上未离,脚尖移动,球鞋尖直踏那人脖颈处,狠狠地碾了下去,后脖颈处的小块颈骨似白皙圣洁的冷月般突出,对于眼前吟痛不做表态。
“还骂脏话吗?少爷。”碾在脖颈处的脚尖踩踏又重了几分,被踹那人吟痛出声,祝宵眉目清冷,黑目沉沉,低声警告道。
沈明烛在不远处欲起身,眼前局势刹那扭转,他的双眼凝视前方,指节分明的手缓缓交叠,缓缓轻敲另侧指节,像是在欣赏某种囚笼中的猛兽之争。
谁输谁赢,最终又花落谁家。
夜色朦胧之下,夜风袭过,轻掀起祝宵头顶的碎发,似高摇的赢者之帜于微风中翻飞,青年低下的脸庞在暗色阴霾中更为肃然,压迫,如一把蓄势待发的出鞘冷刃。
“嘶—”
“你他妈!放开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要是今天动了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我说你没妈你还不服气?”
“我呸!我他妈不就上次借你名义喝个酒这么小气?!”
被踹之人在祝宵脚下扭捏挣扎,欲起身反击,后知后觉才发现祝宵刚才那一踹着实暴力,粗重,踹得人冷汗频发,直直泄力。
祝宵难怪觉得这人丑恶扭曲的脸较为熟悉,听此他倒是想起来了,这人确实是刚才提起的作.奸.犯.科的大学室友。
往事不必提。
倏尔,他只是淡然处之地掸了掸方才抬腿轻扬起地面灰尘所被沾染的笔直的西装裤,不去瞧那人的糗样,冷厉嗓音被夜风袭过,没有一丝温度,像是一块陈年的冰,他冷焰问道:“你爸?”顿了几秒后,冷笑道,“看少爷的教养,以为你没爸。”
“你要是再提我妈一次,我见你一面就揍你一次。”祝宵抬眼对上那人狰狞又扭曲吃痛的面孔,他敲碎摊边饮尽的青色啤酒瓶,碎片四处迸溅,周边人四处逃窜,棱角尖锐的一角对准那人瑟缩的脖颈,以做警告。
他黑亮的双眼里尽是不可测的幽深,像口远古深邃又暗沉的井,看得人脊背生凉,“听懂了么?”
沈明烛交叠的双手松动,手侧指节停止叩动,目光倏然停顿,定格于此,寂寥的心中像是突涌一层阔别已久的明焰,以燎原之势席卷,熊熊地燃烧。
他回过神,唇角轻扬起极小的弧度,心想小少爷有种狠戾的疯劲儿—像疯长野蛮的坚韧野草也像骄矜刺骨骇人的瑰。
他刻意隐忍阴鹜的山雨欲来之势总是摧枯拉朽而又惊人心魄。
祝宵想起难产未曾见过一面的母亲,心中落寞,难免失神。
被踹之人浑浊的眼眸中尽是猩红的隐忍,眸中倏然间划过一丝狠戾,他反手就去夺祝宵窝在手侧碎掉半截的啤酒瓶,局面扭转,啤酒瓶被那人抢夺入手,直瞄祝宵的颈部。
旋即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扭过那人的手腕,力气大得腕部仿佛要被拧碎,最终,啤酒瓶不堪松动,掉坠于地,暴力地磕碰在石子地面,啤酒瓶碎片再次四处飞溅。
祝宵循声而望,“砰”地一声,溅飞的三角碎片在空中喷溅,歪斜地在空中翻飞,擦过沈明烛的脸侧,划破,伤势不大不小,冷白的脸侧被擦出了一道瑕疵艳红的血痕,正渗血珠。
祝宵脚下松动,紧蹙眉头,直起身连忙来查看沈明烛的伤势,挑衅的人见此松懈,浑浊的眼珠溜溜一转,心中惶恐,慌忙逃窜,远离。
“流血了……”祝宵垂在身侧的手有些无措,黑亮明净的瞳仁里满是歉意,像是皎月踏陷淤泥,他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节青白,低骂了一声,“这孙子!”
“我带你去医院,”祝宵说罢,便去拉沈明烛的肩膀,转而像起了方才暴力的一幕,黑亮的瞳仁更为幽深,清隽的脸愧意十足,他开口道:“抱歉,连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