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会有人喜欢自己的眼泪吗?”白郁喃喃自语。
“什么?”尤拉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没事。”白郁摇摇头,示意他们接着看。
看到第三幅画的时候,白郁的脖子紧了一下。
“咳……咳……松开……快被你勒死了。”他把不知为何猛地紧张起来的银鳞生物往下扒一点,“你力气很大啊……咳……”
银鳞生物身体一僵,赶紧顺着他的手放松。
尤拉不解:“你为什么要把它放在脖子上?你不怕死吗?”
白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这么喜欢待在这里,反正他喜欢就这么着呗,他又咳嗽两声才缓过来,拍了拍胸口,愤愤地点了点白银的脑袋。
偏偏这家伙现在虚得要命,白郁不敢用力,只能努力多戳几下。
“要不是这里人多,我马上就收拾你!”说是这么说,他也没把白银揪到其他位置去。
堪称当代过度溺爱的典型。
白银也许是心虚,全程任他欺负。
一棵根系发达的大树突然出现在人鱼王身边,绿色的汁液顺着树杈滴在金发人鱼王的身上,他的状态显然比上一幅画好了许多,王座之下是高举着手欢呼的人鱼子民。
一高一矮两个金发孩子却不见踪影。
受伤的年轻男人仿佛看到救命稻草,道:“所以人鱼王就是遇见这棵树被救了?”
“在哪——在哪——”他朝四周望去,激动之下伤口裂得更大。
“你最好冷静一点。”白郁说,“情绪波动越大流血速度越快。”他扶着的壮汉已经昏过去了,他探一下脉搏,确定他还活着,松了口气。
他的视线又被大树吸引。
白郁不清楚ta是被拟人化了还是某种魔植,画里给ta加上了一对无机质的灰白眼睛,描绘细致,周边还有一圈圈红线。
多亏那些灰尾侍女,白郁现在一看到灰色的东西就头皮发麻。
还有那些滴落的汁液,变成灰尾人鱼的克莱森身体里当时也有绿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东西。
如果是的话……他心中微叹,这两个伤员怕是坚持不到出去了。
来的路上他已经观察过了,魔植少得可怜,疗伤的更没见过。或许这也是最开始人鱼王只能等死的原因。
思考间第四幅画和第五幅画却迟迟无法出现,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一样,凝聚的时候又被打散,数次之后,壁画的旁边出现了一个黢黑幽深的洞。
此时灰尾侍女已经吟唱完毕,或许她们真的是幽魂,没有任何犹豫地就钻进洞里。
受伤的男人迟疑道:“我们……也要进去?”
尤拉撩了下头发,讥讽道:“都到这里了,还想那么多?胆小鬼。”说着她率先走进去,其余人紧跟其后。
白郁抿了抿嘴唇,同样不认为里面是什么好地方,暗暗叹了口气,感慨自己真是被美色误终身,这么想着,他艰难地捞起已经昏迷的壮汉,眼一闭钻进洞里。
现实是他压根不用闭眼,里边黑得根本看不见。
白郁肩膀一松,他扶着的壮汉凭空消失,接着他像被人丢在幽深的宇宙中,漆黑、空荡,唯有脖间冰凉的鳞片提醒他仍在此间。
他不知道现在场外的水幕也陷入了黑暗,更不清楚那几个身份特殊的观众在议论什么。
白郁没有贸然往前走,察觉到身体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他试探性地抬起脚,刀割钻心般的疼痛从脚底蔓延至整条腿。
白郁没想到会突然变成人,更没想到会这么痛,“啪”的一声跪倒在地。
这一下更痛了,几乎像是有人拿着电钻活生生钻透他的足底,难以忍受的痛楚让白郁面部瞬间扭曲,他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试探性地站起来,刚起来,又条件反射地跪下去。
太痛了。
真的太痛了。
为什么会这么痛。
来来回回七八次,他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他站在原地等了几秒钟才踱步前行,每走一步,痛觉更加强烈,整个下半身近乎麻木。
白郁的额间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痛到犯恶心。
他喘着气,颤抖着摸了摸口袋,之前那点微乎其微的魔力还是感受不到,但准备的魔药还在。
他想都没想就摸出之前做的止痛魔药给自己来了两瓶,等几分钟,药效上来后,总算缓过来一点。
药物的时间有限。
他强打精神,迅速加快步伐。
“嘶……”太黑了,他好像被什么绊到,踉跄了几步。
紧接着颈间的冰凉消失,白郁心下瞬间一凛,没等他作出什么反应,手突然被某个温热的东西扶起。
什么东西?!
白郁刚想把这玩意甩开,就感觉到或许是指尖的东西轻轻摩挲他的掌心,在他稍微冷静后捏了捏他掌间的软肉。
骨节分明的大手让白郁心中一顿,终于反应过来牵自己手的人是谁。
白郁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是沉默地被来人带着往前走。
对方的步子很慢,走两步就要停一会儿,比白郁刚才还吃力,似乎承受着更多,一段距离后不得不靠在白郁肩膀上喘息,淡淡的冷意倾洒在年轻人的鼻息之间。
喘声十分微弱。
两人的呼吸几乎交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