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梁平复心绪,松开江怀乐,转而查看那木制长盒。
长盒外表看着无甚异常,四边都被蜡密封着,完全瞧不出里面放了何物。
“是你友人送来的么?”江怀乐好奇地问:“送礼者我不认识,只说了摄政王亲启,我怕是什么重要物件,就让他们收下了放这里。”
“是齐高盛。”齐烨梁沉声道。
江怀乐的心立即一沉:“我听高城说,英国公今日不是进宫一起看戏了么?”
齐烨梁脑中不断浮现齐高盛那难以捉摸的微笑,眉头紧锁,挥了挥手,让其余人都退了出去。
“要不然……我们把它丢出去?”江怀乐瞧齐烨梁不悦,干脆道。
“……不。他要是想让我看到里面的东西,丢出去也无用。”齐烨梁手指触及盒子的边缘,停顿了一下,对江怀乐道:“明川,你……”
他话语未尽,江怀乐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我不走。”
以往无论国事家事,齐烨梁几乎从不瞒他,而今日破天荒的想要他离开,只有一种可能,这盒子里的东西可能和他有关,或者至少可以影响到他。
而齐高盛与他并无私仇,若真要针对他,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与齐烨梁之间的关系。
江怀乐难得坚持,齐烨梁想了想,总归自己在,无论盒子里装了什么,难道还能让青年出事不成?他拿起一旁的烛火,不再让青年离开。
密封用的蜡被烛火一点点融化,待其融尽,齐烨梁缓缓启开了封盒。
“这是……!”江怀乐看清盒内所装之物,不由得低低惊呼一声。
盒子里面,两颗人头静静地躺着。
江怀乐仔细打量了一遍,死者是一男一女,能看出来年纪都不大,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相貌姣好。齐高盛不知用了何物,两颗人头离了原本的身躯,竟无一丝腐败,俱都紧闭双目,栩栩如生。
他仔细回想了一遍,并没有找到见过两名死者的记忆。适才瞧齐烨梁紧张的样子,他还以为齐高盛会在盒中放他认识的人或物,可见到之后,却与自己并无关联。
江怀乐疑惑间,猛然感到身旁的男人有些不对劲。
他蓦地转身,手上还拿着盒盖的齐烨梁正死死盯着两颗人头,呼吸粗重,指尖微微发颤。
从遇见齐烨梁到现在,除了顽疾发作,江怀乐还从未见过齐烨梁这副不受控制的模样,他赶紧捉住男人的手:“跃渊,你怎么了?!”
齐烨梁不回答,手指冰凉。
江怀乐唤了几声男人都没回应,心中焦急不已,伸臂抱住了齐烨梁,用力往后推,想让男人离那个诡异的木盒远一些。可齐烨梁习武之人,又怎是江怀乐可以推得动的?青年努力了半天,男人不动如山。
推拉之间,齐烨梁的颤抖愈发明显,手背和脖颈上青筋若隐若现,猛地,他一把推开江怀乐,抬手便朝着木门挥出一掌!
只听一声巨响,正厅的木门不堪蕴含着磅礴内力的掌风,应声而倒。守在门外的侍卫们立时被惊动,纷纷冲进门来:“王爷,江公子!”
江怀乐不知木盒内的两人与齐烨梁到底有何关系,也不知齐烨梁到底为何这么生气,他只是从怀抱中男人滚烫的身躯和愈发急促的呼吸中推测,男人应该是顽疾又复发了。
情急之下,江怀乐顾不得众目睽睽,伸手搭上齐烨梁的脖颈,用力向下一拉,启唇便吻了上去。
冲进来护卫的侍卫们还没弄明白屋里发生了何事,就眼睁睁地看着江怀乐亲上了他们那一贯冷冰冰的王爷。
“……”
众侍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开口,最后还是高城做主,一挥手,大家低着头,又悄悄地退了出去。鉴于屋门已经被打飞了,侍卫们还贴心地退得比进去前更远了一些,以防看到或是听到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屋内,江怀乐并非听不到侍卫们闯进来的声音,可齐烨梁的状况让他根本顾不上羞涩,他舌尖用力,顶开了齐烨梁的双唇,然后立即探了进去。
桂花香气从江怀乐白皙的皮肤上渗出,透过薄薄的衣衫,如丝线般缠绕住高大的男人。
唇齿交融间,毫无防备的接触让口中的香气无法扩散,愈发浓郁,丝丝缕缕入侵,包裹,进而一点点压制住燥郁暴动的乌木之气。
江怀乐仰着头,露出润白的脖颈,白发散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他双手紧紧按着齐烨梁,半是强迫,半是催促,温热的舌在男人口中四处逡巡,努力将自己的气味散发至每一处。
朦胧间,灵动的舌忽然被另一条更有力的舌头捉住,江怀乐腰间蓦然一紧,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落入了被侵入者狂风暴雨般的“报复”之中。
男人的反击不似青年灵巧,却更加凶猛,片刻便反客为主,毫不留情地攻城略地,誓要占领每一处私域。
“唔……”
江怀乐只觉得腰被箍得生疼,唇舌更是被吸吮地透不过气来,他依稀还留着神智,知道男人此刻仍在病中,不仅没有反抗,反而轻轻地拍着男人的背脊,尽他所能安抚着自己的心上人。
就在江怀乐觉得自己的嘴唇都要麻木时,躁动的乌木香气终于缓缓趋于平静,男人的亲吻也逐渐变得温柔,由吞噬变成了舔吮,一点一点勾勒着青年红润双唇的边缘。
“呼……”
男人轻叹一声,终于停了下来,双臂将青年紧锁在怀中,头埋在青年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好些了么?”江怀乐小心翼翼地搂着男人,轻声呢喃。
“……嗯。”齐烨梁埋头不语。
两人身上的气味骗不了人,江怀乐闻着男人周身恢复沉静的乌木香,总算安了心。他继续轻轻拍着男人的后背,余光瞟见了仍然放在桌案上的两颗人头。
——英国公,齐高盛。
江怀乐不知道这份“礼物”的真正含义,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刺激齐烨梁,询问男人“礼物”的缘由,但他对齐高盛尖锐的恨意却在此时生根发芽,悄然滋长。
他不管什么高祖遗训,不管什么齐氏荣辱,他只知道,齐高盛在他眼前,明知故犯,刺伤了他的跃渊。
何人伤了跃渊,便是他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