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毫无进展下去,无论背后之人劫取另修人是为了什么目的,等到当真发作起来,就是失尽先机。
想到这。
陈西又抬眼望一望天际高远的薄云,原来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先机尽失。
走出驻点本是因为轮休,陈西又站了站,折回家扑进床大睡一场。
梦中都是闪烁不定的录像。
重重繁乱人影闪动,黑色的、背生双翼的修士从暗处出现,闪身掳走了另修人,面目却模糊不清,陈西又竭力试图看清他的形貌,在将近看清的一刻悚然一惊——
陈西又霍然睁眼,却是从眠梦中抽了身,梦内的所谓关键线索并站不住脚,认认真真复盘,到底是一无所获,叹一口气,爬起来再打包几件衣服,又要住回警局。
弘毅区的线索已经梳理到不好再下深究,再往下查报告上只能挥洒想象力大语怪力乱神,再揪着那几段录像与事发地点调查就不礼貌了。
一行人无法,开始排查一年间出入烟火众、且有多区出行记录的人。
弘毅区临近修真界与烟火众边界,堕修潜入作乱的几率略高于其他区,每一年都有另修人选择外出散心。
烟火众外的修真界不算另修人散心的好去处,但架不住猎奇或求利,来往人口繁多。
警方筛去一部分,剩下的只得挨个比对,必要时选择上门走访。
大叔佳存疑:“师姐,之前说过修士苏醒灵力后和另修人会有显著差距,如果那人不甚动用灵力,有办法遮掩下不同吗?”
“也有,”陈西又将椅子转向大叔佳,“可以硬压下修行的正确习惯。”
大叔佳侧头望陈西又,有点困惑。
陈西又站起身,走到大叔佳身前:“运行灵力,周身灵脉走通,不自觉背挺、肩平、头居正位,视坐卧差别立直、端坐、正卧,师妹试一下。”
陈西又指尖虚虚悬在大叔佳眼前,依照言语顺序按序点过,“体位不正,腰椎扭转”,陈西又转过大叔佳的椅子,将椅子转为正对桌面与亮起的屏幕,“看着我哦。”
大叔佳依言转头,听见陈西又循循的语调,“这样一来头不居正,加之倾身弯背,一腿交叠于另一腿之上。”
陈西又期待地看着她,目露鼓励。
大叔佳依言照做,察觉到某种诡异松弛的不适。
陈西又:“好啦,继续运转过一个小周天试试。”
大叔佳无奈地笑,已然能知道自己这么运转灵力会有多想把自己这不正姿势掰回正途:“我大致知道了,师姐在剑宗时是不是带过蒙学,还是最小那一批?”
陈西又本是笑盈盈的,闻言悄悄退了一步:“我又把教他们的习惯带出来了?”
陈西又确实接手过一段时间蒙学教师委托,因着年龄资历不到只得带最小的一批,说是教学,四到八岁太小,陈西又更多是在教他们识字与引气入体的预备课程上打转,更大把的时间是答疑。
解答小孩们嘁嘁喳喳、书上没讲的问题。
陈西又陆续在蒙学上值近两年,自觉行为处事没有变动,是被苏元笑过才反应过来。
苏元问她一处阵法,陈西又讲过,看见苏元笑得没形状:“你是在蒙学上值久了,豆大关窍又是例举又是演变,我若说学不会,你要不要摸一摸我的头让我别气馁?”
大叔佳提起此事,陈西又退一步,心道又没改过来:“那——师妹学会了吗?”
大叔佳点过头,牵住陈西又含羞的领带止住她逃离的步子:“师姐,我还好奇,按说灵力遍走全身,堕修未醒还好,是用秘法收拢了灵力,苏醒过来后摸脉可得异样吗?”
陈西又停住脚步,闭眼三息,拢起袖口露一截手腕给大叔佳:“师妹试一下?”
大叔佳摸上师姐残留青见碧咬痕的手腕,脉息静稳,探入她体内的灵力既没能寻得灵力,也找不到灵脉。
她抬眼看陈西又,只捉到陈西又脸上狡黠的笑意。
陈西又:“其实和敛息术原理相仿,也与堕修用秘术收拢灵力的法子同源,不曾流动灵力的灵脉通常的探查法子探不出。”
大叔佳:“那若我寸寸搜寻?”
陈西又:“那也找不到,天地生下的躯壳,天然有敛息利己的空隙,找得到的话,就不会有堕修潜入烟火众了,师妹要试试吗?”
大叔佳点头:“你来试我?”
陈西又颔首。
文昴迈进办公区时,正撞见陈西又同大叔佳试这术法窍门:“在玩什么?”
陈西又手指搭在大叔佳脉上,厚外套松松垮垮挂在肩线:“师妹在学敛息的法门。”
文昴在外奔走半天,没排查出什么线索,索性抱住胳膊看陈西又同大叔佳“斗法”。
大叔佳已然找到窍门,灵力敛得干净,身体内果然有许多灵力探不入、窥不得深浅的空洞供以躲藏。
陈西又谴一缕灵力遍寻不得,收回手:“收到这种程度,我就拿你没办法啦。”尾音极轻,像是欣慰,又像是被勾起怅惘。
大叔佳抬头,她早早恢复了正坐:“那,如果堕修刻意收敛形体,又将灵力敛好,我们如何分辨?”
文昴走近:“堕修多惜命,最多在真有人来探时做做样子,平日也让他们敛了灵力做寻常人,他们怕是不肯的,这万一被什么突来小事弄伤弄残弄死,他们受不得这个。”
陈西又点头:“确实。”
文昴:“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将名单上的人一一排查过,万师弟休息去了?”
大叔佳:“他最近熬夜太过,辰时熬不住告假回去了。”
文昴:“正好,本来想若他还在,便让陈师妹劝劝他。”
陈西又:“嗯?万师弟很好说话的。”
大叔佳托腮:“只对着陈师姐才略好说话一点,圆圆娃娃脸,大大难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