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又望着墙上的一圈灯带,眼内是不解。
不过是难能清晰的指向。
一笑,确认小咬位置恰好,走出地下室拉出终端寻回她曾经的求职群,凭借良好的工作经历约下今夜后花园的工作。
后花园的人事效率奇佳,对她仍有印象,话里话外都是看好。
陈西又再次知会大概仍在睡的大叔佳当前行程。
陈西又掐好时间,走进更衣室,今日后花园的主题是旗袍风云,陈西又穿上服务员的素色旗袍,挽一线毛茸茸披肩。
忧愁地转一圈,思考小咬该放到哪里。
光裸的臂膀并不合适,细小的蛇躯在冬日棉袄的遮掩下好似处处可躲,换到这件衣着上却无处凭依。
愁眉苦脸小狗踩着拖鞋转一圈,险些将青见碧劝睡放进衣柜。
小咬执着反抗,自发攀上了陈西又后颈,陈西又轻咦:“这也能挂住,会累吗?”
无法可想,陈西又散下头发,抿一口水光润泽的唇釉,草草对镜抹匀,踩上小高跟走进了会场。
后花园的工作同其他酒吧会所并无很大差别,无非是换身衣服端酒。
本着寻找线索,陈西又调用五感观察室内。
炼气初期的修士在寻觅储物匣线索。
前来后花园寻欢的客人在寻找艳色。
今晚,他注意上了一名服务员。
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就是注意到了。
或许还是说得出几分原因的,譬如,站得过于直,神色太静定,过于白皙,还有,过于年轻。
她过于年轻。
但实在美丽。
她年纪上过于新鲜,几让人升起背德的战栗。
但实在美丽。
乔倡唾弃自己几秒,诚实地上前,他从陈西又的托盘里取走一杯酒,“你……”话到嘴边转了向,“想多接点兼职吗?”
陈西又:“……?”
小咬焦躁地意图探头吓人一跳,陈西又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摆出服务员常用的微笑:“我们在工作期间不可以另外联系工作的。”
女孩皎白的面落在犹如半杯黄昏的融融灯火内,噙笑仰面同人说话的姿态过于专注动人,素色旗袍上暗纹闪过细碎的光,柔软轻盈的发丝随着动作顺直向下。
像果盘里坐着的梨肉,将将片好,美丽的汁水顺着洁白的果肉滴下,幼生的美丽还没学会长出荆棘,或者,不认为需要长出伤人的棘刺。
这份美丽不似人间颜色,乔倡在那一刻无师自通了慎重。
乔倡投降似的举起小臂以示无害,端着的酒杯中酒液轻微荡漾,衣着随性的男性有点遗憾地向她点过头,正要离开——
“你近来有购入一些特殊的东西吗?譬如,修士相关?”
女孩的声音切入周遭的人声,仿佛向投掷石头、硬币的许愿池里滑入了一枚玉,撞出微妙的不和谐来。
乔倡再次打量这名服务员。
她的神态更像个好学生了。
高中课堂上坐在前排,老师说笑话都会摇着尾巴好好听的学生,无论老师上得如何评价都是“老师上得很好很用心”的学生,真有这样的学生吗?
联想不切实际。
乔倡点了头。
陈西又:“您可以稍等一下吗?”
从路过服务员托盘内取过一杯酒补上空缺,将托盘放进对应卡座,拿着空托盘回来,跟着乔倡走向花枝缭绕的厅侧。
花期两天的鲜花在香氛缭绕的厅堂竭力奉献一段香,陈西又抱着盘子挡住可能探头的小咬,看向另修人男性。
乔倡:“警察?是赃物?”
陈西又点头,再点头。
乔倡喝一口杯里的酒,低头笑看她,“你这不合流程啊,哪有警察问话一个人的?等等,”乔倡想起什么,“修士?”
陈西又犹豫片刻,点头。
乔倡心下惊讶,放肆的视线敛回,没忍住再多看了一眼,怕烫一样收回,喝尽杯中酒做掩饰。
修士?能徒手捏碎他的颅骨、拔出他的脊骨、拗折他的腿骨的修士?
就这么高一个就可以?
收回轻浮的玩笑,乔倡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我认识一个后花园员工妙青,她前段时间从暗网上买了个修士的东西。”
他说的是实话,线索就在跟前,陈西又几许踟蹰,太顺利了,不大像她一惯查案的流程。
心下犹豫,出口确认细节仍旧稳定,末了补上“多谢”旋身踩回大厅。
*
在后花园更名妙青,真名苗情的女性回到租室,她像时时怀揣一枚炸弹,她温热的体温几乎透入炸弹的每一根导线,以致稍有动静就要疑心是炸药爆炸前的滴答走针。
苗情有一个哥哥苗青。
苗青是烟火众每天都要出生的婴儿中特别的一个,他有修炼天赋。
六岁前他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成长,头痛加减法与杂货店底层父母不让买的薯片,拿起超级大熊与同小区小孩大战三百回合。
他会高呼“我未来可以修仙的你懂什么!”,得意洋洋地背着手炫耀。
苗青六岁经由擢选进入明堂修炼时,父母还不知道苗情的存在,他们为自己注定离开的孩子拍下许多照片视频。
囊括小男孩上蹿下跳的“施法”与离去前委委屈屈的拥抱。
苗情知道他们家有个修士家人,可这对她的生活毫无助益。
对母亲出轨、父亲得知后与之争执随后莫名双双意外致死的现实毫无助益。
对她每天忙碌的学业工作毫无助益。
所以——
“哥哥?”
“是的,您的哥哥苗青遇到意外失去了修为与修炼可能,即将回到烟火众生活,请问您——”
听到这个消息时,苗情只觉得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