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的灵气痕迹晦涩,“大场面”下是并不挥霍的灵力,冷静的疯狂感与克制感在这怪诞的空间浮动。
文昴注意着烟火众警局痕检人员的动作,颇觉割裂:“他们在?”
陈西又敛眸看着无头女性仿佛冻结一样的身形:“采集现场资料,或许犯事者留了些除灵力以外的痕迹,毛发足印指纹之类,我们之前拿到的资料里虽然没有提及,但是他们应该每一次都做了对应工作。”
“这东西好,说不准我们回去做委托也能用上。”
“灵气会抚平几乎所有。”陈西又在工作人员退出后低声嘱咐记得录像,走上前,戴着手套的手触碰了女性冰凉的肌肤。
于此同时,女性创口的灵力几乎丧尽,血液仿佛瓶内再也压不住的飞沫一样飙起。
陈西又捏了隔离法术:“就譬如,我们不掉头发,也不在茶杯上留下指纹掌痕。”
文昴闻言叹口气,又啧了声:“好悬我手快给她添了点时间,不然这血要溅到刚刚工作的人身上。”
犯案人恶意满盈地给尸体添加了延后术法,让女性体内的血液在驻点来人后喷发,异化成彩色的血液在光下折射异样的幻化油光。
伴随着喷溅如烟花的血液,是令人难以忍受的甜腻到作呕的香味。
昭彰最低劣的玩笑。
或许不只血液,陈西又抿着唇,看着女性的尸体在大量溢出血液后干瘪,美丽的躯壳在内里的坍塌下坍缩为扭曲的蠕动皮囊,裙摆及吊带袜在彩色液体的濡染下怪异地鼓动。
最终,犹如宴会上主人倾力推出的余兴节目。
那皮囊像彩弹一样爆开了。
文昴眼疾手快拉着她退了好几步。
崩坏的皮囊飘成嘲笑的横幅。
“呀”。
其后是一张歪扭的,吐舌微笑的简笔笑脸。
“咔哒”一声,是出外勤的另修人警员后退一小步的声音。
文昴不知从何评价这跳到眼前的挑衅,同时,他有点心虚,苏元同他称兄道弟时嘱咐他务必看好陈西又,称陈西又有股纯澈的傻,望他能稍微看顾一下,防止她意气用事。
诚然,他形容得陈西又像个炮仗,但鉴于他一路观察,陈西又确有一副修士少见的柔软心肠。
但——
陈师妹不会意气用事吧。
她会被激怒吗?
陈西又不知道文昴的担忧,她俯身,用玉瓶乘起一小瓶彩色粘稠液体,甚而取来证物袋将残余的人皮收检。
搜证人员紧急回车取密封箱,她叹气,果然完全不动用法术是不行的,又一次溅了满场的彩色液体平空聚起,撞上容器壁时发出“啪唧”一声。
此地剩下的东西没有再取证必要。
帘幕上仍挂着男人的残余,陈西又仿佛终于从事态中回神,她盯着肉糜状的血红碎肉与细小骨茬,眼底蓄起了薄薄一层的愤怒与悲伤。
文昴将她往后拽了拽,施了法将男人剥脱下来,堆在盛满内脏的果盘旁,免去了后来员工卸下帘幕铲下男人的艰难工作。
“师妹,回神了,回去问话。”文昴带着师妹走出了这片甜腻血色。
万时在尸体异变时中止过问话,抬头看着帘幕中间的诡秘烟花,他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犯案者越玩越花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动作越多痕迹越多,这意味着堕修逐渐失控,或上瘾。
大叔师妹在感受到灵力波动时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跟被烫到了一样飞速移开了视线,问话的语速都快了不少。
沙发上坐着的员工们听到了什么动静,但很有自我保护意识地并未回头。
“你是说,帘幕是描翠拉开的对么?”
三三两两的员工之间不被允许交流,万时与大叔佳各自挨个拎出员工问询,经历诸多恐惧但习惯的的一问三不知后,终于迎来了有效信息。
“是,是的,她拽开的,我当时扫了一眼吓了一跳,眼睛就往边上躲,描、描翠又吓了我一跳。”
“描翠是哪一个?”
女性回头,小心打量一眼:“黑色裙子,盘头发头上没有花那个。”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我真的只看了一眼,我是第一次这么近遇到这种……”
“多谢。”
将女孩放走,大叔佳走近沙发上尚未问询的人,万时师兄及查看完现场的陈师姐与文师兄在听见信息后都没有反应,她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拎出那个描翠。
或许不用。
交换的视线里,她看见陈西又对她浅浅地微笑了一下。
沙发上等待问询的员工或许等得太无聊了,他们或托着下巴望着地毯上的昂贵纹路,或捧着酒杯啜饮,更有甚者——
大叔佳注意到,有员工在身边人裸.露的大腿上用指尖画了个爱心,被画爱心的人的反应让她相信,她们已经就今晚的春宵一度达成了共识。
她有时也不希望修道者有这么敏锐的五感与洞察。
陈西又走近沙发时,一名女孩正笑着靠近另一名男孩,她将男孩唇上的口红一点点擦净,抱着男孩惶惑的脑袋安抚地顺毛。
万时显然用言行阻止了这群人交流,于是这充斥奇异圣洁与情.欲的一幕是无声的。